第一百七十六章 降心猿,定意马,能悟空(3/4)

下康庄大道,以诸如威、诚、仁、杀之类的四字,为后辈弟子铺开道途,使千万人行一路,大大提高了成就神临的可能。

所谓“道理”,凭之气壮,凭之身高,凭之昂首挺胸、勇往直前。

可即便如此,也一定是熟读经典,能够明了先贤真义的人,才可以捕捉到那贯以一生的道路。

在佛,是“慈悲为怀”。在儒,是“义之所在”。

今日之修士,能成神临者万中无一,也已经是先贤开拓后的结果。

而姜望这样的人,走的是最难的路,追寻的是属于他自己的道途。

当然也读过道经,当然也背过史书,儒家经典也读过一些,兵家典籍也翻过几眼。成日里被苦觉缠磨,净礼小师弟前小师弟后地叫着,也很难对佛家经典完全没有印象。乃至于身在天下强国,有爵有名……

他当然是知道那些道路的。

当然有模糊的概念,知道怎么可以相对容易地去走。

但他还是选择自己的路。

验证自我,砥砺此心。

那条最自由……也最危险的路!

是为……【真我】。

对于道途的觉察,姜望其实很早就拥有。

他一直是一个知道自己要往哪里走的人。

然而他也非常明白,这条路是有多么的不可揣度。

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

这是万古以来争论不休的哲思。

姜望不认为自己有洞彻人生的智慧,也绝不敢在先贤的议论上做盖棺之言。但是在他有限的人生经历里看来……

人生而神魔一体,善恶皆具。

人有发乎本性的悲悯,人也有生命本欲的索求。

他绝不强求别人如何,不会视自己的道路为唯一真理。

但是他认为自己倘若要追求本性真我的力量,就一定要为自己铸就囚魔之牢笼。

人本能地向往阳光、干净、美好。

可那些幽暗、放纵、堕落,是不是也是本能?

有生之灵,生而兼具神魔两性。

一念为善,一念为恶。

见人饥寒,心生悲悯,欲为披衣,欲舍饭食,当然是真我。

怒发冲冠欲拔剑,饥欲食,寒欲衣,欲显名,欲登高……是不是真我?

道法儒兵释墨……这些宗派先贤定下的道途四字,是导人向善、教化世人的路。具有无上伟力,无上德行。

而姜望效仿百家修士,自己给自己立下的四字。

所谓信,所谓诚,所谓仁,所谓武。

有些是他的坚持,有些是他的德行,有些是他的道路,有些是他的追求。

但同时……都是他的束缚,是他的囚笼,是他的“矩”。

信、诚、仁、武,他以此四德自锢,并非是自我标榜,而恰恰是为了坚守本心。为的,是不让道途偏斜,为的是不让自己走入“歧途”!

他很早就意识到自己道途的强大,但同时也意识到它的危险、它的未知,它的不可掌控。

所以为什么他要一步一个脚印,所以为什么他要克己自制?

他难道不可以一念成魔?

若是只为强大,早在兀魇都山脉下的上古魔窟里,他就可以这样做。

面对雷贵妃旧案,在一个接一个的冰冷事实前,在极具压迫感的死亡气息里,他告诉自己要克制。克制愤怒。

面对北衙都尉之实权,面对一步登高的机会时,他告诉自己要克制。克制急躁。

孤身离开不赎城的时候,他告诉自己要克制。克制仇恨。

他不是不可以更快地修行、更快地拥有力量、更快地得到收获,但是他要走一条更长远的路。

人生当然有很多的选择,可是他总会想起。

他总会想起——

在枫林城飞马巷的那个家里,他抱着姜安安,坐在屋顶上,仰望星空。

“你记得我跟你说过星星么?爹在那里,宋姨娘,也去了那里。”

“好远呐。”

“是啊,好远。”

可是我的妹妹姜安安。

可是那个抱着妹妹的少年郎。

你要知道——

星星死去了,星光还在长夜里。

于是一步一痕,于是遥途至今。

姜望在铸造自己的“囚魔之笼”,而探索自己的“神临之路”。

神临于他人,是“我如神临”。

于他自己,在这样的意义之外,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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