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炎夏六月九(2/3)

这张棋桌,本就已是最大的冒险!

放眼天下,够资格与楚国对弈的能有几个?不够资格还想入局,就得拿命上桌。

现在他这个水师都督走在钱塘水底,波澜壮阔的世界在头顶奔涌。

他身处一个狭长的空间里,像是江河深处水纹所交织成的半透明长廊。长廊两侧各有房间,但并不多,统共算起来,也才三十个房间。

它像是一条结了三十个果子的树枝,又或是有三十条方足的水蜈蚣——事实上它在现世的表征的确如此。

它就是这样水蜈蚣般的小小的一条,在水底随波逐流,有时会被大鱼吞掉、又被排泄出来,有时又会被水草缠住。

在现世的空间意义里,这处空间并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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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为了足够隐蔽,它才这样狭窄。空间越大,越不容易抹掉痕迹。

这里是钱塘地宫更下方,钱塘水牢更低处,只有他和越天子知晓的地方——此前的知情者,还要包括一个高政。

此地没有名字,周思训私下也不会给它取代称,因为名字也是一种联系,也能成为被筹算的线条。

它的历史十分久远,最早还要追溯到越太宗文衷在位的时期。当然史书不曾见载,民间也不曾有闻。

它的密钥只在越国皇帝之中传递,它的存在从来是由钱塘水师都督监察。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里三十个房间,从来没有住满过。

花草、法器、铭文,长廊里所有的布置,都是为了抹掉这里的存在痕迹,隔绝卜算。

或者有个更直观的比较——越国皇帝的寝宫,都不及这里隐秘。

酆都若是不计牺牲,有机会查到文景琇晚上用什么姿势睡觉,但不可能知道这里的任何一点信息。

周思训套着一件把头都蒙起来的皮衣,高挑的个儿很有些憋闷,这样做也是为了隔绝因果。他慢慢地往前走,终于在一个房间外停下来。

在这个地方住着的人,都是与现世因果不系的存在。换而言之,他们无法被人和越国联系到一起。

笃笃笃。

周思训敲响了房门。

房间里完全没有声音。

周思训并不介意,只是把手伸进墙壁上突然出现的凹坑里,选了几个方方正正的泥块字,组成一句话——

“张介甫,到你出手的时候了。”

他将这行字放好,便转身离去。

在他离开以后,那扇水晶般的门,才缓缓打开,但也仅止于打开,房间里是白茫茫的一片,在走廊处什么都看不到。

时间仿佛停滞了,久久没有变化发生。

直到——一只干枯瘦长、皱如树皮的手,忽然探将出来,抓在了门框上!

……

……

笔在纸上走,钟玄胤在纸上画乌龟。

没有人能想到,德高望重、秉笔直书的史家真人,会在纸上画乌龟,所以这件事情,就平添了几分有趣,也因此能够成为现实。

没办法,太虚阁的工作已经步入正轨,太虚幻境的运行趋于常态,很少再有需要摆到全部阁员面前的大事发生。

作为景国利益的代表,李一被姜望治好了旷工的毛病。但李一所带来的旷工的风气,却在他证道之后愈演愈烈。

上次会议的参会者就寥寥无几。

平时钟玄胤和剧匮有点什么事情想找其他阁员商量,通常都找不到人。

少了斗昭这个好战分子、姜望这个惹事精,太虚阁变得格外安静。

苍瞑不爱说话,黄舍利不爱跟长得不够好看的说话,李一不说话……现在的太虚会议,整个是闷葫芦开会,大家彼此看看彼此,听剧匮照本宣科讲完一些有的没的就结束,实在太无趣。

今天是道历三九二八年六月九日,第六次太虚会议召开的时间。

天气很热,落进太虚阁楼的天光也在刻意反映这一点。

钟玄胤无聊到在纸上画乌龟。

说是风云啸荡史家幸,这话倒是不假。历史若无波澜,治史实在是枯燥的事情啊。

正漫无际涯的闲响,耳边忽然听得这样的声音,倒有几分亲切——“早啊,钟先生!”

钟玄胤眼睛一亮,扭头看去,走到哪里哪里出事的姜阁员,已经在跟剧匮打招呼了。

史家真人下意识地坐直了,将涂画用的纸张,换成刻字的书简。试探性地问道:“姜阁员今天特意参会,是有什么提案吗,方不方便先跟我沟通一下?”

姜望皱起眉头:“钟阁员,您这话我听得不太对劲啊。我不就是忙着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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