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以无情刑有情(2/4)
证、出其不意的今天,都未能将他杀死。来日难再有期。”>
两位法家大宗师,一个高冠博带,一个劲装武服;一个面无表情,一个眉眼豪烈;一个静如山石,一个炽如篝火。实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如此对立在法碑的两边,也在仪门内外。>
一个正要走出去,一个正要回来。>
吴病已惯来都是严肃的,在此刻也没有波动,只是道:“就算是一个警告吧。虽然没能杀了燕春回,也让他知道,这些年人魔的账都记在他那里,迟早会有清算的那一天。叫他不要再那么肆无忌惮。”>
公孙不害并不能够被安慰,吴病已也不是个会安慰人的人。>
“警告的威慑在于刑杀可以实现。”公孙不害道:“今日杀他不成,恐怕助长其焰。”>
杀了燕春回则万事皆休,既然杀不了燕春回,所谓的警告,自然毫无意义。任是谁来开口,哪能吓得住燕春回半分?>
“你说得对。”吴病已抬步欲走,但想了想,又停下脚步,忽地问道:“你和顾师义还有联系么?”>
谁能想得到呢?>
法家大宗师、刑人宫的执掌者,和天下第一豪侠顾师义,曾经是朋友!>
那时候公孙不害还叫“孙孟”,亦是天下闻名的豪侠,与顾师义一见如故,相交百年。>
后来他回到三刑宫,改回本名,世间再不闻“豪意”孙孟。>
而顾师义独行人间,渐渐成长为天下所有游侠的精神领袖。>
这事儿没几个人知道,但吴病已自然是少数之一。>
今天他突然提起来,叫公孙不害也沉默当场。>
曾经的“豪意”孙孟,站定在那里,仿佛沉默过了一段艰难的时光,最后只道:“荆棘笥在我的背后。”>
刑人宫万古以来的责任,他都背着呢。>
负棘悬尺,岂敢忘“法”?>
顾师义是天下最自我、最随心所欲的人,而法家是最规矩、最严格、最威严的学问。>
所谓“侠以武犯禁”,“侠”与“禁”,本就难相容。>
顾师义轻天下,法却不容挑衅。>
豪侠快意恩仇,行事但凭好恶,只求今朝有酒今朝醉,今朝不快打破头。>
法家却要将一切都关到笼中。>
代表“法”的公孙不害,和代表“侠”的顾师义,有某种基于“正义”的共存的时刻,但又天生不两立。>
或许这就是他们曾为挚友,后来又分道扬镳的原因。>
还有联系吗?>
当然不会再联系了。>
在风吹稻香的一百七十七年前,两个人不打不相识,第一次对饮,大笑酩酊。在山风萧索的九年前,两个人喝了最后一次酒,都未尽兴。此后再未相见。>
人间正道是沧桑!>
公孙不害的回答,无疑是让吴病已满意的。>
他只是点了点头,便往仪门外走。>
公孙不害与他错身,也走进了仪门之中。>
矩地宫的执掌者和刑人宫的执掌者交换了一个位置,就算是结束了这次聊天。而后各有各的事务,各有各的责任。>
但公孙不害却停下脚步,却又开口:“你怀疑顾师义?”>
他没有回头,吴病已也没有。>
两个人就这样背对着说话。>
吴病已说话如凿石,一字一字的锤砸:“一个极度固执、极度自我的人,如果笃信自己是正确的,那么为了这份‘正确’,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所有匪夷所思的、你觉得不可想象不可理喻的,在那种正确之前都不值一提。我想顾师义就是这么一个人。”>
公孙不害回过身来,在法家仪门内,望着仪门外:“当初我的老师战死天外,是你写信召我回来。三座刑宫平等分立,无有高低。但我一直都很尊敬你。”>
他一开始对吴病已是称“您”的。>
但那个“心”字,被吴病已削掉了。>
因为刑人宫的执掌者,在涉“法”的一切事务里,不可以掺杂个人的心情。>
“你九岁通经典,十三岁能注《法经》。十六岁游学天下,九易荆棘,办案一千三百四十六起,无一件不公。为了探讨侠与法的边际,又化身孙孟,闯下‘豪意’之名,成为唯一一个不曾触犯任何法律的天下豪侠。同代之中,无人及你。前数百年,后数百年,也很难说有哪个法家门徒能跟你比。你能执掌刑人宫,是法理必然。”>
吴病已也回过身,与公孙不害面对面:“这不是我或者韩先生说了算,这中间也并不掺杂什么情谊。我写的是公信,不是私信。”>
刑是无情之事,人是有情之人。>
刑人,就是以无情刑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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