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漫漫,后宫的女子白天要为了谋求圣宠操劳耗心,夜晚无人召唤仍要守着空旷冰冷的宫殿度日,何其美好娇艳的年华,便守着空屋子,一个夜一个夜的数着过去了。芙蓉单手支着窗子,猛的想起自己初进翠微宫的喜悦,那般华丽的宫殿,满院子都是候着请安恭贺的宫人,整个翠微宫宛如喜庆的海洋,没有哪里再能胜得过这里分毫。
可如今……绵绵宫廊上,更漏一声长似一声,夜幕初始,这里却像早已进入了无止境的夜,再盼不到天明。
“看到你,本宫……”喃喃的轻语,声音落在殿里却掷地有声。芙蓉讽刺的冷笑了下,再开口已是变了称呼。“看到你,我总想起自己初入宫的时候。与世无争的样子,心中却满装着对所爱之人的真意,那么单纯,随时准备着为他付出一切,哪怕是性命,哪怕是自已本应和顺的一生。”
抬手接了朵树间颓落的残花,她微微红了眼眶,不知是在感叹落花凄美,还是流连在自己的往事中不可自拔。“嫁给云凡时,他还只是个闲散的皇子。没有争位之心,天天骑马作诗,惬意非常。我日日夜夜的陪在他身边,见他欢喜我也欢喜,见他撇眉,心底便像沉着石头,呼吸难当。后来……”一滴清泪滑落面庞,她向往憧憬的笑开,好似正在热恋中的少女。
“后来他当了皇帝,并封我为后,说这个位置只属于我,皇后的凤钗宝印也只有我配得上拥有。我高兴极了,天天捧着凤钗发呆,不忍把它簪在髻上,深怕它离开自己的视线便不在了。”
静静的听着,未想到皇后和皇上也曾有过情意深厚的时候,子漪突然恨不起面前这个华丽的女子,她似夜花一般凄美的无声开着,眼中执着的留着往昔的那份情,死死的将自己困在其中,不愿出来,也不愿他人介入。
“这一切美得好像个梦,我每天患得患失的活着深怕梦醒,却怎么也想不到,这梦醒得如此快,让人措手不及。羽妃入宫那天,皇上像孩子似的那般期盼,我从未见过他那个样子,好似身边的所有都不再重要了,只有那个女子便足矣。我夜夜担心的不能睡,数着他在她宫里的日子,一天过去,接着又是一天,夜夜抱着枕头流泪到天明,他还是没来,没来我宫里。”
眼中陡然有浓浓的怨恨生出,她不顾手上葱甲狠狠的攥着窗棂,直到指甲噼啪的断了两根有了痛觉才松了力道。“终于有一天,他来了。带着她一起来宫里看我,笑着对我介绍,说他们初始时的种种,希望我在宫中好好照应她。我僵僵的笑着回应,心中冰得似寒冬一般,脸上却还要端着春暖的笑。从那时我便知道……他爱的人是她,宫中佳丽无数,可他眼中只看得见她。”
“可他还是对你好的,不是吗?”到底是不忍,子漪顿了良久出声规劝,不知是在安慰她还是用这话劝慰自己。到底岚宇也是对她好的,即便是不要她,也是对她好过的。
“对我好?”猛的回身,两步冲到子漪面前,芙蓉癫狂的笑着,眼泪纵横着滑落了满脸,却依旧笑得不停。直到嗓子嘶哑,再没了力气才紧皱着眉停下。“我原也天真的这么想。好好照顾着他爱的女人,帮他治理这满是争斗的后宫,等着他哪天想起我,过来看看便是很好了。可最后呢?我等来了什么?”死命着钳着子漪的肩膀,像是对着当年的自己不停摇晃,希望她清醒。她狼狈的大张着口喘息,眼角的脂粉被泪打湿,块块的黏在一起,突显的皱纹越发沟壑不平。
“只等来他亲手断送了我腹中的孩子!”
僵直的身子再也坚持不住沧然斜歪在地,芙蓉零散了发髻伏在地上大声痛哭,心中压抑了这些年,今日总算将所有怨恨全部放出。“我从小便体寒,大夫说极难受孕。所以……当那日太医告诉我,我已有三月身孕的时候,我高兴的几欲疯了,什么也顾不得便冲到了他的沉心殿,只想要告诉他这个喜讯。”泪水顺着倾斜的眼角珠串般落下,只将鬓角打湿,晶莹点点。她失了魂般陷入回忆,时笑时怔,口中的话也偶断偶延。
“起初他是很高兴的,每日问我需要什么哪里不适,可后来不知为何,渐渐的他便不总笑了。虽然还常常来喂我吃安胎药,却再笑不出来,终日紧缩着眉头。我以为他是担心我身子弱,生孩子会有危险,还天真的安慰他,让他别担心。谁知半月后我的孩子就滑掉了……”
“太医说是我的身子弱不适生养,可后来我暗传了宫外的大夫才知,不是我身子不好,而是那安胎药中含着红花,量很少,但每日服下,孩子必死无疑!”尖声的大喊出声,胸前的袍上的芙蓉
绣团也被潮湿的手抓得褶皱一片,芙蓉痴痴的干涸了眼角,好似方才都将泪流干了,再生不出多余的来。
“从那以后,我便再不能生育。云凡常常来看我,每次都用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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