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显得沉寂的草原又一次化作沸腾的海洋。包括成吉思汗本人都露出了难道一见的笑容。然而,当他的目光扫落在位于察合台上首的那张空位时,笑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抹去般消失无踪。
“术赤,难道你真的要自绝于蒙古,自绝于长生天吗?”
回师途中,来自北方的谣言越来越多,其内容几乎全部是不利于术赤的言论。有人说,他根本没有生病,每天畅饮美酒;也有人说,他收容了大批被蒙古军击败的各个部族的残余,不断扩大自己的兵力;最令成吉思汗感到威胁的是言论则说术赤经常召开狩猎大会,要知道蒙古人的狩猎就是军事训练,每当有大战来临之前必然要频繁举行。这些危险的信息如同潮水般冲击着成吉思汗,令他几乎陷入寝食难安的地步。当然,这些谣言还不足以催促成吉思汗发动一次讨伐术赤的战斗,因为最主要的阿巴该至今还未传回任何消息。即使要武力解决术赤,那也应该排在消灭唐兀惕之后。
这时,一群来自花拉子模的舞女们旋转着腰肢舞过成吉思汗的面前,她们的两截衣装之间露出雪白的肚脐,那里镶嵌着闪亮的明珠,随着妖异的舞姿而不时闪烁出夺目的光芒,立刻在群臣之中引发了一连串的喝彩之声。成吉思汗的沉思也就是被这喝彩声所打断的。他看了自己的部下们一眼,不禁感觉有些无奈。这些人哪怕是在这样的时候,也穿着金丝银绣的锦衣,伴随着异域节奏摇头晃脑。
“看来,只有我一个人有接受全蒙古的女人们欢迎的资格呢。”
他对紧靠在身旁坐着的博儿术笑道。脸上是笑,内心却感到一种莫名的悲哀。
连续不断地酒宴之后,成吉思汗开始巡视久违的故土。在两件事情之间,他居然没有去看望孛儿帖。因为他生怕再次触及术赤的问题。他与妻子之间的另一分歧就是对待术赤的态度之上。虽然四个儿子都是从孛儿帖的肠子里爬出来的,但是不知怎的,术赤总是最得母亲的关爱与欢心,即使术赤从来对孛儿帖没有任何热情的表示。那个孩子好像从来也不懂这个世界上还有亲情之一物。可若是说他全无心肝又不客观,某次自己与孛儿帖发生激烈的争执时,自己只不过是向前跨出了一步,就遭到了术赤的严重敌视,甚至咬了自己的手背。想起这段旧事的时候,成吉思汗就会下意识地看看手背,那里早已没有任何的疤痕,毕竟是小孩子,怎样用力也无法留下深刻的印记,但是印记还是留下了,就在成吉思汗的心中。
巡幸的第一站,成吉思汗选择了不远处的汪罕墓。在这里,埋葬着他的已故义父兼大敌,更有一点师长的味道。自己在日后对蒙古人的许多品格与意志上的培养都是参照着克列亦惕的模式而进行的。最后,自己终于青出于蓝,彻底战胜了这位老谋深算的人物,使得他匹马西逃,死于非命。后来,自己设法找到了他的无头尸体,用白银制成了假首级,然后举行了堪称隆重的葬礼。这个仪式不仅是对敌手表示敬意,更是为自己所经历的一个时代画上了句号。对于可敬的对手和难忘的故人,成吉思汗是不惜一切代价的。毕竟他们是被命运选中的斗士,谁最终战胜了谁都不奇怪,胜利者固然毋需趾高气扬,失败者即使下了地狱也不必怨恨诅咒。现在,成吉思汗代替他们率领草原民族走上了前所未有的颠峰,想来这些英灵在地下也会开心的。或许汪罕还会拍着自己的肩膀再喊上一声:“好小子,有气魄!”
站在那座隐身于丛林之中的汪罕墓前,成吉思汗百感交集,在赞礼者镇海大声念诵了祭文之
后,成吉思汗则发表了一篇慷慨激昂的演说,同时也是委婉地劝说部下们回复蒙古的传统,不要一味贪图那些虚幻的享乐,至于他们是否听懂了,遵从了,那就不是自己可以掌控的事情了。
辞别汪罕墓,成吉思汗就来到了镇海城。里面关押着许多已故君王的妻妾和女性亲属。最近,花拉子模的妃子连同他们的太后秃儿罕可贺敦也被押到了这里。因此,这座城市现在已经被戏称为寡妇城,对城主镇海而言,是一件相当苦恼的事情,也曾多次向大汗进言:
“请把那些整天号啕大哭的异族女人转移到别处吧,我快受不了啦。”
“转到哪里去呢?让她们去住帐篷?那很快就会要了她们的命!即使是亡国之人,既然是妇女,也不该过于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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