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里正皱眉道:“梅氏受了桂家蛊惑,铁心要递状子,到了公堂之上,你也能闭口不提秋氏下落?”
梅童生噎住,挺着脖子道:“那怎么办?”
“还是那一句话,秋氏现在到底去哪了?”杜里正忍不住不耐烦,道。
“谁晓得哪儿去了,当初为了高价,是卖到过路的船上。”梅童生说着,眼神漂移。
“谁经的手,口风可紧?”杜里正没有看到梅童生的眼神,想了想道。
“紧,紧的!”梅童生忙不迭点头:“就是老尤办的,他肯定也不敢让人晓得经手这个。”
这个“老尤”就是梅童生镇上的故交,当初以媒人身份出现在木家村接人的。私下里的人口买卖是非法的,更不要说这个尤家也是读书人家。
没有人晓得秋氏下落是好事,也是坏事。要是梅氏姑侄咬死了这点,除非梅童生亲自承认“买卖人口”,并且将人证物证都摆出来,否则就难以洗刷“谋财害命”的嫌疑。
“不能这样干等着,得下一先手,以防后患!”杜里正沉思了片刻,道。
“那当怎么做?”梅童生心里也是忐忑没底。
“万事都要名正言顺方好!你兄弟两口子没时,梅氏还是在室女,本应该分一份嫁妆;小的这里,也当同例。”杜里正道。
梅童生现在没有底气,也是因为太过贪婪,只占了兄弟的家产,没有抚养遗孤,又让梅氏这个侄女“净身出户”,只这两条,正到了公堂之上就站不住脚。
听说真的要给梅氏、梅朵分钱,梅童生的脸色立时跟吃了屎似的难看。
*
自打桂二爷爷家摆酒,木家村的新闻就不再是“桂远的儿子回来了”或“桂五带媳妇归宗”,而是成了“梅夫子‘谋财害命’杀了秋氏”。
桂重阳与桂五夫妇的回归,都是大家看得着的,念叨两句也就那回事了;顶多有口里含酸的背后议论两句桂五是讨了江家的嫌才会被扫地出门,可又有江太太送来的几车嫁妆在,这些酸话说了也没有人应和。
大家向来疏远桂家,书,与桂五系出同门的钟小吏就住在附近,不过叔侄两人今天没有去钟家,而是去了另一处,并不是本地户。
这家男主人四年前随着知县大人到本地,是个刑名师爷,就是周丁香前几日曾提过与周师傅是老乡的那位。
这刑名师爷因是县尊老爷面前当用之人,常有人上门请托送礼,左邻右舍关注的多,寻常人一打听就能打听的七七钱,二、三两银子就能舒坦的过一年,这十六两银子白给出去,梅童生怎么甘心?
杜里正皱眉:“那是梅家二房的家产,姑侄两个是二房的在室女,不管是按照律法还是人情都当分一份,你要是不想留下这个把柄,还是破财免灾的好。以后再有人说此事,理直气壮的就是你了。至于桂家那边,哼,想要银子就先给他们,总有他们要开销的地方……”
梅童生知晓厉害关系,可还是觉得跟割肉似的难过,眼前的肥鸡吃着也味同嚼蜡。
*
黄昏时分,桂五与桂重阳叔侄回来,梅氏已经在二房候着。
杜里正下午打发人过来,叫梅氏过去,看来是要调解梅氏与梅童生之间“纷争”。
梅氏拖延下来没去,就是等着桂五与桂重阳两个。
“重阳虽小,现下却是户主,随我一道去;小五这里,也去充个人数。”自从前几日一番闹腾,梅氏便仿佛吃了仙丹似的,斗志昂扬,像是老母鸡似的,要将桂重阳与梅朵护在羽翼下。
桂五这里,自是无二话;桂重阳这里,则是郑重点头。
事情一步一步发展,都是按照计划里来,使得桂重阳心中隐隐有些自得与雀跃。
于是,没一会二,吃完晚饭在门口遛弯的村民,就发现梅氏与桂五叔侄进了杜家。
而在这之前,梅童生黑着脸往返了杜家一两回了。
*
杜家客厅,梅童生看着手中文书,不由跳脚:“荒唐,这是什么?”
本章已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