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了稳心神,钟子朔再次开口:“虽说是阵前割袍断义,但是在众人心里,这情谊岂又是说断就能段的了,为了不伤到单二哥,你父亲等三人合力,将单二哥生擒,单二哥被擒后,王世充手下再无一合之将,围城三月,王世充终于开城投降,王世充这一降,单二哥万念俱灰,宁死不肯降唐,最终被陛下赐死,临死之前,你父亲与单二哥把酒言谈,说一定会好生照看二贤庄,那里承载了他们兄弟最快活的时光,大唐建国,四方安定后,你父亲便回了二贤庄,只是后来陛下在长安,处处受到息太子建成的排挤,你程伯伯这才给你父亲写信,请他到长安相帮,只是谁承想,这一去,便再也没有回来,你父亲临走前特意嘱咐,无论生什么事,定要顾好二贤庄,后来你母亲听到你父亲战死的噩耗,为了你,这才不远千里,搬来长安,一些旧人都未曾带来,全都留守在山西,贞观二年,也就是你两岁的时候,先是大旱,后是蝗灾,各地流民全都向长安汇集,即便是你母亲善良,也是力有不逮,你封地离长安不远,便收留了一批二贤庄附近县上的流民在东县安定下来,所以,小侯爷,你的家不光是长安的宣威侯府,还有二贤庄啊。”
一路上听钟子朔讲当年玄明德的事情,心里也不禁佩服自己这位素未谋面的“父亲”,也更是对母亲王氏肃然起敬,王氏也是江湖出身,但是为了玄明德,为了自己,这些年,早将先前江湖上那股子傲气磨了个干净,一心一意的打理着偌大的侯府,虽然宣威侯府在长安明面上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但是在侯府,王氏对待下人比起对待玄世璟更加亲厚,无他,玄世璟是家主,从小王氏对他要求便甚是严格,在江湖上,若是没有真本事,都难以生存,更何况在长安这帝都,长安虽大,居之不易,王氏是非常清楚的,在大灾年间,王氏不遗余力的帮助二贤庄的旧人,收容灾民,这也算是王氏身上少数保留下来江湖人的气息了,守着偌大的家业,长安、山西两头操心,守着玄明德生前照看二贤庄的愿望,玄世璟这才现,原来王氏身上不知不觉,背负着这么多。??? 不值么。”看着庄子上穿的破破烂烂的庄户们,玄世璟怎么也摆不起侯爷的架子,现在,玄世璟认为自己还没有资格去摆架子。
“诸位,世璟知道,去年大唐大多数州府都遭了灾,有不少人都是今年迁入东县的,既然来了,咱们就是一家人,世璟添为家主,这也到过年了,府上给大家采买了些许年货,东西不多,大家也不要嫌弃,一会儿都先不要走,我让钟叔安排把东西下去,平时过得清苦一些不打紧,既然是过年,咱就好好热闹热闹。”
站在底下的人一听家主要分年货,脸上无不露出欣喜感激的神色。
“多谢小侯爷。”底下的人纷纷开口道谢。
玄世璟看着下边站的三四百号人,再想想自己这次来就带了三车东西,怎么看怎么不够分,心里不由得也有些愧疚,毕竟,这三年府上的进项,除了几位关系好的国公的赠送,剩下的就是这一帮子人年年交的租子了,皇帝陛下虽说逢年过节的赏赐些东西,但是御赐之物始终不好拿出去换成银钱,这也让玄世璟好好的鄙视了一番大唐的皇帝陛下,赐一些珍珠翡翠、绫罗绸缎,还不如给几串铜钱来的实在,玄世璟打定注意,回去就从库房里挑几株珊瑚拿出去卖了,堂堂郡侯,连给庄子上采办年货的钱都得从牙缝里抠,封地三年,庄上的院子便宜了蛇虫鼠蚁三年。
恐怕这大唐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我这么穷的侯爷了,这是玄世璟“懂事”以来的第一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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