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债（1/2）
冷少宇从钱塘回来，邻近年节，南郊又落了雨。
凰烈随着他落在应龙神殿外的时候，牙将和守卫们正在筹备过年诸事，殿上红绸彩幔，殿门两侧还挂了两颗大红灯笼。
年节是下界凡人最稳重的节日，由来已久，只是谁也说不清最初源于何时，又是因何设立节日，只是每每岁末，穷家富户都要隆重庆祝，尤其是正月十五的佳节，下界的大小都城彩灯高挂，十分热烈。近些年更听说十五灯节那天，神族仙地甚至九重天上的很多神仙都会耐不住寂寞下凡游历，观灯赏玩，尽兴而回。
“若再剪些喜字贴上，二表兄你就可以梳洗打扮筹备迎亲了……”
冷少宇转头看了小表妹一眼，这玩笑他笑不出，小表妹抿唇，也意识到这句玩笑开得有些分歧时宜。
冷少宇仰头看着高悬的灯笼，鲜艳如血的色彩让他颇不自在。不知何时开端凡人的节日传到神地甚至传到九重天。他常年在外游历，关于年节从不重视也没有特别的经历，只是记得往年总有青鸟陪伴。
小东西固然爱好热烈，但这样喧嚣的佳节从未抛弃他跑出往玩，总是乖乖地待在身边寸步不离地陪着，他往哪儿他就跟到哪儿，如今细想，年年如此……
冷少宇以前从未注意这点，如今终于注意到了，可是身边少了相伴的青鸟。
他记得很小的时候，母亲常说情字难解，缘分这东西说不清道不明，教导他和兄长若未碰到命中姻缘，万不能随便交付真心，更不能僭越规矩，做出懊悔莫及的事，不然伤人伤己，说不定还会遗祸无穷。
当时母亲这番教导常惹铁虎将军笑话，他说外祖父祖龙在教导子女方面历来严苛，母亲是被教傻了，如今还要将他和兄长也教傻，**是本能的一部分，是部族繁衍的基础，为何要刻意压抑。母亲因这和铁虎将军辩驳颇久，闹得很不痛快，后来父亲参与才平息干戈。
母亲领他和兄长回房，摸摸他的脸，“铁虎将军是笨蛋，凌风和宇儿要听母亲的话。”
“若是碰到有缘的呢？”
兄长当时什么都没说，倒是他仰着脸看着母亲。
母亲摸摸他的头，“情缘孽缘都是缘，未必就是命定姻缘，若都像铁虎将军那样活着，世间男子，岂不是个个身上都背着偿不清的风骚债？”
由于父母的逝世，三千年来冷少宇很少愿意想起早年往事，只是最近才逐渐回想一些，母亲的睿智非他可比，而说来也很讽刺，最初教授母亲这些道理的外公祖龙，竟然没有专情，有了母亲这嫡出女儿，还纳了房侧室，生了舅舅那个该千刀万剐的孽子……
从钱塘江离开时，凰烈一直有话想说，支吾半路，快到南郊倒是说出来了，小表妹向来不是能躲住话的，但说出时的神情语态仍能窥出纠结。
“二表兄因伤害堂兄难过？”
他当时窥着脚下的云彩，不答。
凰烈叹了口吻，“我知道你很难过……”
是！
他很难过！
母亲一语成真，他当年酒后乱性僭越规矩做了错事，伤人伤己，又听信旁言孵出孽子，促成天族，遗祸无穷……
“实在有件事情我和大哥从来没跟你说……”
凰烈的声音低下往，冷少宇停下，侧头看她，眼力灼灼，“什么？”
“实在只是一个猜测……”凰烈道，“但这个猜测无法佐证，而且事关帝君名声，你跟四公主那夜该产生的都产生了，尘埃落定，也没有佐证的必要。”
“说！”
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会用那样冷硬甚至带些要挟的语气跟小表妹说话。
但凰烈没对此表达不满，只是缓缓说着，说着凤熙关于‘那夜**’的猜测，广阔的天际层云迭迭，没有途经的神仙打搅，只有他和小表妹停在那里，她说着他听着，将被遗忘很多年的记忆一点点重拾起来。
冷少宇记得那是逐鹿之战前不久，炎黄联军同蚩尤在总战之前，产生过几场小的对战。就在一场对战交锋中，他带着龙族蓄水冀州之野，冲散蚩尤大营，配合兄长大败蚩尤雄师。
一场胜仗足以鼓舞联军士气。班师回来，君上和炎帝都很兴奋，大摆宴席照功行赏，他自然居功首位，大小将军都来敬酒，他推辞不过，喝了很多。
酒酣过半就有些头晕眼花，四肢无力甚至体温也飙升惊人，他当时还很奇怪，由于计数酒量并未达到醉酒之量，怎么这么快就醉成这样？
兄长窥出不对过来扶他，推开那些围在四周的将军想将他带回帅帐休息，但还未及近前，就被两个将军架往别处，他们举着酒碗缠着兄长说话，兄长半推半就间，忽然大部分将军都拿着酒碗围过往。恰在此时，四公主的侍女进来找他，说四公主思念，约他往营外少西岳四周的树林相见……
冷少宇此前一直认为，那时那一帐的将军逐一敬酒是盛情，如今想来，盛情是真诡计也是真，若非君上授意，他们哪个胆敢如此？
“好一场精心策划的政治诡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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