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蒙尘北国（5）（2/2）
至晚，却是错过宿头，纵目看往，四周并无人家牧场，更别提官府招待。那带队的谋克胡沙虎便向沈拓道：“本日无法，只得在此扎营野宿，委屈天子了。”
以他的身份地位，实在根本不需要向沈拓交待，只是这些天来，两个相处的近，沈拓性格豪放慷慨，坚毅果决，却令胡沙虎很是佩服，隐隐然已将沈拓视做朋友一般。女真人固然残暴，却是性直，一旦观赏对方，便处处客气礼遇，连累着这一小队的女真士兵，都对一众宋人客气起来，不象别队士兵，对寻常宋人非打即骂。
沈拓手搭凉棚，四处远看，却只见天苍苍，野茫茫，不但不见人影，牛羊却也见不着半只。眼力见处，唯有残阳落日如血，枯草黄土苍茫。
因向胡沙虎笑道：“实在是我的毛病，一意要多跑这二十来里地，早知道在适才的部落歇息就是。”
他知女真人性直，最讨厌繁文缛节，因此与胡沙虎说话时，连“朕”字都省了。
胡沙虎并不在意，跳一马来，皱眉喝令，让众金兵下马，伐木为桩，搭建营帐，又令人生火烧水，筹备晚饭。
一边忙，一边向正在揉肩捏腿的沈拓笑道：“天子不要同我客套，你们中原人就是这样，偏生太多礼数。”
沈拓也笑道：“礼多人不怪，这是咱们南边的话。礼节这东西固然繁琐，不过却是人君所需，不然没有高低尊卑，那可不得了。”
他不过是随口一说，胡沙虎却感叹道：“也是。当年咱太祖爷攻进中京，得了大辽天下，立谙班勃极烈时，却仍然要与众臣商议，大家围成一堆，坐在一起，高低彼此没有间隔，想说啥就说啥。”
他拍拍腿，叫道：“嘿，那多痛快！可后来太宗天子得了燕京，抢到了辽国狗天子的黄幄伞盖，仪仗护卫，这一下子就变了规矩，咱们见了太宗爷，就得叩拜，称臣，就是宗室的完颜家子弟也是这样。这一下子，就好象生份了很多。我看啊，什么狗屁礼节，除了教人在肚里不服，有什么利益！”
沈拓看他满脸愤然，原待不说，心中略一思索，却踱到胡沙虎身前，低声道：“将军说话，还需多加警惕。”
见胡沙虎拿眼瞪他，又劝道：“我知道将军是英雄，不过世上很多小人，又何苦自招麻烦。”
他先褒后劝，却令这蛮夷将军舒服异常。实在这胡沙虎年纪大把，又是从龙郧旧，当年随完颜阿骨打一同起兵，却只做了这小小谋克，也是由于太少心机，又多嘴多怨所致。他自己知道自己弊病，沈拓一语点醒，却也知道适才的话多有忌讳之处，便也横了在一边旁听的众兵，喝骂道：“还不滚往做事，在此做甚？”
这样一来，却是承了沈拓一个小小人情，胡沙虎直人粗性，便道：“天子稍待，我带几个人往射点野物来，让天子打打牙祭！”
沈拓待遇阻拦，他却已经上马，呼喝着几个亲兵，带着弓箭往了。当时女真人吃喝饮用，很是粗陋，以肥肉片放在粗米上，就是上好佳肴，沈拓这些天来，却也是素的狠了，当下看着他往，却也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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