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码头上（1/2）
出发的日子终于到来了。春瑛磨了几日。终于说服路二叔带她一起往码头送胡飞。三人便坐着马车，拉着行李往东便门外的大通桥上来。
这里原是南方来的漕船抵达的终点，京中人士欲往南边往，有不少都从这里出发，借漕船的东风南下，因此河两岸极热烈。
码头上人声鼎沸，车来车往，还有很多苦力拿着扁担、绳钩候在一旁，等候别人的雇佣。春瑛掀开车帘子往外瞧了几眼，见那通惠河实在不算很宽，河边停的船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多，只有四五艘二三十米长的船正在卸货。倒是大通桥上走的行人不少。还有几个穿了军装的士兵，悠安闲闲地扛着长枪，边指着船夫说笑边从岸上走过。
路二叔把马车停在大通桥下的一棵树旁，邻近便是一处酒楼。固然不是饭时，楼中却有很多顾客，二楼的几个雅间还掀起了竹帘，从外面可以看到有男子三三两两地坐在里头，或轻聊慢谈，或争得面红耳赤，小二举着盛有酒菜的托盘。拉长了声音吆喝着菜名，楼上楼下地不停穿梭。
酒楼对面是一排商展，京城特产和外地货物应有尽有。伙计大声招揽着客人，见路二叔走近了，忙凑上往：“客官，买点南货吧，绫罗绸缎、脂粉香油、茶叶糕点、金银事件儿，小店应有尽有，还有景德镇的瓷器，戴春林的香粉……”又压低了声音：“才到了一批上好的胡僧药，包你一包下往，快活得紧……”
路二叔啐他一口：“快快滚开，没瞧见我侄女儿在这里，休要胡言乱语！”春瑛正在下车，闻言转头过来好奇地问：“二叔，他方才在说卖什么药来着？”那伙计笑嘻嘻地掩了掩嘴，便转身往拉别的客人了。
春瑛感到有些古怪，想问问胡飞是怎么回事，却看到他满脸通红，憋出一句：“妹子……你别问了，叫人听了笑话……”春瑛料想大概是什么不正经的东西，也有些酡颜，轻咳一声，便扯开话题：“二叔，小飞哥要坐什么船往？是不是要问那边的几艘船肯不肯载他一程？”
路二叔笑道：“这个你就别管了，自然有船可坐。如今只怕还没来呢。”春瑛皱皱眉头，便对胡飞道：“小飞哥。你别嫌我烦琐，出门在外，不比往日，你要多保重自己。我替你做了一打新鞋，还有几件新衣裳，都收在那个蓝花布的累赘里了，你要记得换洗。南洋气象虽热，出了汗一吹风，也是会着凉的，你别偷懒，要注意换衣裳啊。该花的钱就要花，不要为了省钱就亏待自己……”
她念一句，胡飞便点一次头，路二叔听得不耐心了：“春儿，二叔从前咋就没发觉你有这么烦琐？胡小哥这么大的人了，还不懂这些么？再说了，他是往做管事的，你还怕他到时候没人使唤？”
“话不能这么说。”春瑛反驳道，“他还从没试过一个人过日子呢，在外头又不认识什么人，谁知道服侍的人够不够仔细呀？出门在外。还是要靠自己才行。”
路二叔笑了：“是呀，就春儿做事最过细了，谁都比不上你！”他手搭凉棚看了看远处，丢下一句：“我往探听探听。”便走开了。
春瑛正为他的打趣而赌气，胡飞便哄她道：“你从昨儿晚上便开端交待了，二叔一直听着，才会感到不耐心。可我心里知道你是好意，你别赌气，多说几句吧，我就爱听。”
他这么一说，春瑛倒感到不好意思了：“我也知道我太烦琐了……”摸摸头，忽然想起一件事，便爬上马车，转身朝胡飞招招手：“小飞哥，你过来。”
胡飞心中怀疑，便坐上车辕问：“怎么了？”
春瑛左右瞧瞧，见没人注意到自己，才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袋，递给胡飞：“这是给你的，拿往，别让人瞧见。”
胡飞接过布袋，打开绳结一看，居然是十张银票，俱是十两的面额，每一张都整整洁齐地折成两寸见方，顿时吃了一惊：“这是哪里来的？！”
“你变卖了东西以后，不是把我出的本金和红利一起还给我了吗？”春瑛道，“我把那些银子，再加上从前存在家里的一些碎银。又当了三少爷前些日子赐给我的一块玉牌，凑够了一百两银子，换成小张的银票。我探听过了，这个银号在南京、苏州和漳州都有分店，银票是通用的。”
胡飞睁大了双眼，他记得还给春瑛的银子只有六七十两，虽不知道她从前存的银子有多少，但想来也多不到哪里往，而那玉牌的价值他曾经大略估算过，这一百两对于春瑛而言，几乎算得上是倾囊。他忙把布袋塞回给她：“不行，我不能收你的银子，你不是正要存钱么？”
春瑛闻言，脸色黯淡下来：“别提了……我想存多点钱，原是打算……将来给全家人赎了身，可以在外头过上不愁吃穿的日子……可从前还好，最近一年，我娘几乎就忘了这回事，我跟她提起，她还不耐心，上回她来看我时，甚至还打算买个小丫头，说是别的管事家里都有。我们家没有太丢脸……这都是那个马婶调唆的！我娘说了，马婶最近手头有些紧，若是方便，就借她些银子。哼，我才不要借她呢，反正这些钱大多数都是你赚回来的，还不如给你花！”
胡飞叹了口吻，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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