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还是西风压倒了东风（2/2）
要是真当了官，哪里还看得起咱们做丫头的？万一将来他中了举后有什么相爷尚书要招他做女婿，叫秋玉怎么办？只怕到时候老太太都不好说什么。戏文里不是常有这样的故事么？”
琥珀有些迟疑：“可是……那个姓陆的是个白丁，又是个瘸子……”
春瑛瞥了秋玉那边一眼，见她拿着笔看着白纸发呆，笔下那乱成一团的线条看不出来是什么，耳朵微微颤动，似乎在居心听这边的议论。春瑛暗暗抿了抿嘴，道：“姐姐们在这里想半日也是没用的。还是得探听明确才好。”她接过珍珠手上的信，对秋玉道：“姐，咱们捎个信回家往吧？让爹托人往探听探听这两人的人品性格……还有他们两家人的脾性呀，住的屋子环境呀，家里的日子过得如何呀……都探听明确再说。这是一辈子的大事，咱现在又没见过人，光看媒人捎来的几句话有什么用呀？！”
秋玉有些惊恐地放下笔，接过信，便捻着纸边发呆，春瑛索性抽过一张纸，拿过描花样的笔就写起来。珍珠凑近了看她写完，笑道：“到底是随着表小姐的人，这手字可比我强多了，听说锦绣玲珑她们几个还会做诗呢。”
春瑛拿起纸吹了吹，笑着说：“我倒没看过她们做诗，只是曾见她们打算盘对帐。霍家凡是近前侍候的丫头仆役，听说全都是识字的，家人生了孩子，长到必定岁数就要开蒙，青姨娘说过，那是霍家祖上传下来的规矩。”
珍珠赞叹不已，玛瑙有些爱慕隧道：“真了不得，象珍珠姐姐这样会读会写，就已经很难得了，他家居然还让每个丫头小子都认字！”
春瑛笑笑，把信里的话读一遍给秋玉听，又问：“还有什么要写上？”秋玉垂首摇头，春瑛便将信叠好，打算找机会托人捎回家，琥珀一把抢过信：“交给我吧，我娘在二门上当差呢！正好是今儿当班！”她转身就往外跑，却刚到廊下就停了脚步，转身对屋里招了招手，珍珠和玛瑙走了出往，春瑛也好奇地跟上。
琥珀指了指院内，春瑛放眼看往，便看到曼如已经从屋里出来了。脸上的泪痕早已不见，低眉顺眼地躬身站着，不一会儿，上房的帘子掀起，太太安氏板着脸从里面走出，来到她眼前，瞥了她一眼，冷哼一声：“你胆子不小，仗着我疼你，居然敢来惊扰老太太？！”
曼如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奴婢不敢，奴婢实在是走投无路了！从前因想着三少爷的名声，不敢声张，多少委屈都吞了，可胭脂本日实在是太过火……再纵容下往，三少爷会变成什么样子？！奴婢自知从前不该瞒着太太，太太无论要如何责罚奴婢，奴婢都不会有牢骚，只求太太能好好劝劝三少爷，将心思放在正经事上。”她声泪俱下，若是不知情的人见了，定然闻之落泪，只是四周的大丫头们却不肯合作，只是冷眼瞧着，唯有那些不晓事的小丫头或婆子，在那里替她愀心。
安氏放缓了语气，却仍有几分严格：“往后碰到这种事，不管攸哥儿怎么说，你头一个就该往返我！哭哭闹闹的，叫人看了笑话，岂不带累了攸哥儿的名声？！我是见你做事稳当，才将儿子交给你的，你劝不了他，就是你无用，你还有脸闹到老太太跟前？！”
曼如把头垂得更低了，几乎趴在地面上。安氏还是没能消气，瞥见胭脂随着传话的小丫头走进院门，脸色便沉了下来。
胭脂穿着油绿对襟小夹祅，白绫绣花连裙，腰间系着海棠红的汗巾，头上光光的，只插了一对玉簪子，耳上一对玉坠子一颤一颤的，又干净又秀气，衬着越发雪白剔透的肤色，连安氏也不得不承认，她容貌远胜过曼如，别说自己的儿子一向爱看美人，就算换了别人，也会待胭脂更亲近些。
但承认回承认，安氏心里还是不乐意儿子被“狐狸精”教坏的，便板着脸喝斥道：“什么时候了？！老太太召你，你居然敢怠慢？！府里正守孝呢，你穿红着绿的是做什么？！”
胭脂本来正要向安氏请安问好，忽然被骂了一顿，瞥见旁边曼如眼中的得色，委曲忍住气，低头道：“太太教训得是，胭脂以后再不敢了。”
安氏一拳打到棉花上，心中愁闷不已，无奈对方不是侯府奴婢，又有靖王妃的面子在，想到自己将桂花外嫁给家人之子，已经受了丈夫嫡女不少牢骚，只得忍住气，决定回房后要把儿子叫来好好说一顿，便一甩帕子气冲冲地走了。
曼如脸上闪过一丝愕然，被芍药小声喝斥一句，才醒过神来，不甘心肠看了一眼胭脂，跟了上往。胭脂冷笑，抬头挺胸径自往上房走。
琥珀回过火来，朝春瑛等人笑笑，吐了吐舌头：“我的乖乖，这戏码可比往年在尚书府里看的那场闹天宫要有意思多了。”
珍珠笑着戳了她的脑门一记：“傻丫头，这跟闹天宫怎么比？”
春瑛随着她们笑了一场，看看上房方向，又看看院门方向，挑了挑眉，心想今天这一出，到底是东风压倒了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了东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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