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可惜有小人（1/2）

到了选丫头小厮那一天，春瑛早早起身梳洗，换了一身白布衫和豆绿裙子，挽着双鬟，用红头绳系住，打扮得清清新爽、整整洁齐的。

她早探听过那位侯府的二小姐爱好打扮整洁干净又说话聪颖的丫头，想想自己也不算很差，应当还是有机会的。侯府的禁忌路妈妈也都说过了，礼节什么的也练习了好几遍。虽说朝人下跪是件愁闷的事，但只要心里不在乎，实在也没什么。她当初实习的那家酒店，有个日式餐厅，不管客人有多大的名头，多大的排场，到了那里不也一样要跪着吃饭吗？她把那些人都当成是餐具就好。

打扮好了，她对着母亲的铜境照了几照，估摸着没什么问题了，才合上镜盒，暗暗叹了口吻。

实在，她并不是很在乎能不能选上。以前愿意进府，是由于家境不好，想帮帮家里人，可现在家里的经济状态已经好转了，她仍肯进往，只不过是不想违背父母的意思。

穿过来几个月，有时半夜里想起真正的父母，她也曾期盼着，一觉睡醒后，又回到那个属于自己的小房间了，可当早上醒来，又再看到那个屋顶时，她才明确到，那只是理想。她忍不住偷偷哭了两回，然后便加倍对现在的父母好，看着他们，就当作是看到了真正的老爸老妈吧。

路妈妈絮絮叨叨地吩咐她注意事项：“选人的处所是个院子，你进往了，别人叫你站哪儿就站哪儿，自有人告诉你该怎么做，你听话就是。低眉顺眼些，别四处乱看，回话时要说得明确明确，声音不要太大，也不要太小……”

“知道了，娘！您都说百八十遍了！”春瑛笑着把自己最近绣的两块帕子打成小包，随身带上，又问，“娘，你昨天真的送东西给关大娘了？”

“当然送了。”路妈妈道，“足足送了一担白米，半扇猪，两个荷包和一对赤金镯子。她已经答应了，只要你头一关过了，她自然会安排好的。”接着压低了声音，“我特地交待了，若是二小姐那里已有了人，也不用她为难，只管把你派到大少奶奶那边往，听说那里也要添一个小丫头。”见春瑛一脸吃惊，便眨眨眼笑道：“这事儿你爹不知道，你可别说漏嘴了。”

春瑛转念一想，已明确了母亲的用意，兴奋地抱了她一下。

这时路有贵有些着急地推门进来：“怎么还不走？快快！都筹备开端点卯了！”

路妈妈闻言跳了起来：“什么？！已经开端了么？快！春儿，这就往吧，记得不要畏惧，今儿有徐大娘压场呢，别人不敢装神弄鬼的。”

春瑛忙应了，拎着小包促往门外走。

才一出门，便看到邻居家的冯莲姐也跨出了房门。她今天打扮得格外鲜亮，一身粉色碎花衣裙平添了几分秀色，头发上还戴着精巧的绢花，脸上也涂了脂粉，一抬头看到春瑛，先愣了愣，接着便讪讪地站在那里，也不说话。

春瑛朝她微笑着点点头：“早，你也要出门了？”

“啊……是……”莲姐呐呐地不知该说什么，低头拽着汗巾角儿，有些摇摆。

春瑛没工夫跟她唠咯，便直接朝院门方向走，冷不防北边正房西厢的窗子咣当一声打开了，吓了她一跳，本来是刘喜儿。

刘喜儿头发仍有些混乱，穿着薄薄的小衣，似乎刚起床，她没理春瑛，只拿一双眼睛瞪着莲姐，质问道：“你昨儿来跟我和好，又问我借衣裳和脂粉，就是为了这事儿？！”

莲姐咬着唇不说话，喜儿冷笑：“好，好，你自己进府享福往吧，有事休要再来求我！”说罢又啪的一声关上窗，再听不见半点声音。莲姐红了眼圈，低声哭泣起来。

春瑛脚步迟疑了片刻，仍然转身离开了。

选丫头小厮的处所就在侯府后门进往不远的一个院子里。从后街拐到后门，也要走上五六分钟。春瑛几乎是小跑到那里的。到了门前，已经有三四十人等着了，其中倒有十几个是应选的小厮，他们的父母长辈在不停地吩咐他们，听到春瑛的脚步声，就有几个人抬头看来。

春瑛略低了低头，小跑进门，早有等在那里的婆子骂道：“怎么这样迟？还不快进往？！”她缩着脑袋进了院子，见里面已有二三十个小姑娘排队等候了，前方几个管事媳妇在对名册，已经点到了第二排，她静静排上了最后一列，不一会儿，冯莲姐也到了。

点过名，对过名册，管事娘子便开端训话。春瑛认得那训话的正是见过一回的徐大娘，旁边几个人里，也有路妈妈暗中托付过的关大娘，见自己看过往，也使了个眼色过来。她连忙低下头，照着在家中练习过的资势，作乖顺状。

徐大娘训过话，便开端让人一个个地走到跟前来提问。春瑛听她问的重要是年岁、父母名号、会做什么活，没什么难答复的，也稍稍放下了心。

今天来的小丫头不少，前头更有几个样子容貌秀气又会做活的，说话也口齿聪颖，都被徐大娘叫到旁边往站着，应当是选中了，一张张小脸上满是欣喜之色，旁边的婆子媳妇们也在暗地里议论哪个会被派到哪位主子身边。春瑛听到旁边的莲姐呼吸渐渐加重，似乎有些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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