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冰火间4
“林一如今已经封将军，陛下在建业城赐了府第，那小子竟非要买我王府边上得小宅子做将军府，说是离得王府近，将来好有照应。咳……”孙寻强压住气岔，清了清嗓子，调了调气息又道：“别看那处宅子小了些，但却是十分雅致得，绝不会委屈了蝶袖。”
我眉心隆起，一颗心随着他的气息波荡不定，轻声说：“林一是个有勇有谋得，只是冲动了些，会导致礼数上欠缺周全。我不希望蝶袖以后还要照顾他得人情世故……”
他看上去乏得很，却丝毫没有放开我的意思：“夫人说的是，我会和林一好好说的。”
那日我陪着孙寻坐了很久，直到他因着伤患疲累得睡着，我才离开。
之后的几日，我与蝶袖四处为她的嫁妆奔忙。
蝶袖脸上的笑容如同那夏日里的荷花，粉妆灿烂。圆圆的脸儿与略带稚气的眼睛又如往常般活泼可人。我这跟打鸳鸯的棒子委实很不称职。
我与孙寻谈妥的当晚，林一便跪在毓丹园的院子里向我三跪九叩以示感谢，又说自己着实不该把我想成个小人，我很满意孙寻的办事效率。
话说我头一次出王府，便觉着蝶袖过去与我说建业城的集市热闹不假，有些地方好过闽都也不假。过去是我魔障，把自己关在那毓丹园里，犹如一只井底之蛙，自暴自弃，却从来没想山川河流，人文市集的大情大爱。
建业城的大街小巷里，到处都是王府里将要办喜事的流言蜚语。我与蝶袖在挑选嫁衣缎子时，难免也听到几句。
两个妙龄女子选着平日做衣服的缎子窃窃私语。
粉衣女子生的娟秀，道：“你听说定南王府又要办喜事了么？”
身边的蓝衣女子看上去富贵：“自然听说了，说是王妃的贴身侍女，要嫁给陛下新封的林将军呢。”
粉衣女子羡慕异常：“真想不到一个侍女都能嫁得如此之好。这定南王府沉寂多年，近年却旺成这般。里面的人不是升官就是嫁娶，看了来那蜀魏来的东平公主不仅旺夫还旺府呢！”
蓝衣女子放下手中的翠绿锦缎，显摆着：“可不是么。听说住在王府隔壁街的张大妈家里的母猪，一夜间生了十几个小猪仔，这样的情况今年发生了几次！王大叔的儿媳妇一胎生了三个娃娃，两男一女，各个白白胖胖！说不定我们去摸摸那王府的围墙，明日就能遇到什么好姻缘！”
蝶袖忍不住“噗嗤”笑了。我见她这般开心，自然也开心，或许这是我来到建业城第一次觉着开心。
只闻那两个女子又道：“听城中最大的金器铺的掌柜说，王妃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以前那些话全都是谣传。怪不得能得王爷如此盛宠，连着王妃身边那位要出嫁得侍女也是长得清新秀丽，出水芙蓉。”
“自然听说了，金漆铺那掌柜出了名得建业第一大喇叭，这建业城都传遍了……”
蝶袖今日传了条翠绿色的裙子，显得她越发清秀，她撅着张嘴，沾沾自喜：“我家小姐今日才被洗了冤枉，这建业城得百姓忒笨了。”
我拿起一批暗秀锦绣花纹的红布问：“蝶袖，这批可好？”
蝶袖张望过来，容光焕发却又红了双眼：“蝶袖得小姐如此相待，真想一辈子待在小姐身边服侍……”
我为蝶袖筹备了所有嫁妆，真心觉着这样甚好。不知为何，最近我的心平静了很多，夏季的晚风吹得我很是舒爽。月亮将湖心亭染成了灰白色，星星霸占了全部的夜空，犹如一盏盏明亮的灯火。方才啜泣的云，还疏松地幕在天空。
我站在湖心亭吹着风。整个人浸在月光之中，内心也变得纯净似水，任何心境在这里都变得苍白无力。纤长单薄的身体穿着浅色裙装，带着种说不出的风韵，亭亭玉立的站着。
孙寻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道了句：“你这身子骨，还是莫要在这里吹风了。”
我转过身，并没有因此受到惊吓，也不同于过去的争锋相对，反倒是不慌不忙的转身坐石桌边，用桌上整齐的酒具为他斟上一杯酒。
浅浅的月光配上淡淡的灯火，显得我的一张脸晶莹润泽，水杏般的眼眸望着他，平静地问：“王爷深夜来此，可是有何时？”
孙寻坐在我身边，拿起杯子一饮而尽，他眼中带着希望的光辉，让我从不感空虚或倦怠，道：“你无事从不离开这毓丹园找我，难道我无事不能来找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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