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初醒(1/2)
万历四年十月的江陵府,繁华更胜往昔。街市繁荣,百姓安乐,可谓一派海晏河清的盛世景象。
作为江陵府最负盛名的酒楼“雅人居”,每到饭点,总是人满为患。一楼大堂一波未去,一波已经抢先坐下。本是殷实之家,平时颇为讲究之士,此时,也如同街边妇人般不讲礼数,不顾桌上的狼藉杯盘了,坐下后,方坦然甚至有些自得的向后来者歉意的拱拱手,后者无奈,只能继续等待或嘟嘟囔囔着离去。
而二楼则显得安静多了。二楼是一个个的雅间,用精巧的苏绣屏风隔开,自成一体。坐在其间,悄然谈笑,互不干扰,是官绅富商谈天议事的绝佳宝地。只是二楼需要预定,且要提前一旬,否则便只能拖后了。
三楼则只有四个包间,分据东南西北,以梅兰竹亭命名。每个室内摆放着一张七尺径直的红木大圆桌,墙上挂着名人的字画,窗前则摆着小几,藤椅,可用来品茗对弈,好不雅致,可谓低调的奢华。
三楼的包间,平时宁可闲置,也不对外开放,只有豪绅权贵方能预定设宴。即使这样,雅人居的三楼,也不曾如今日这般静寂无声。只因三楼四个包间已被人连续包了三天。
今个早上曾有江陵府的同知,想在此设宴款待京城下来的同年,派管家预定,却被告知被人包了三天。管家正准备闹上楼之时,却被老板一把拉住,悄声告知是张府三公子,管家愕然,哪个张府三公子?老板抬手上指:“还有哪个张府?”话语中不觉强调了“张府”二字。管家恍然,连忙掏出一把银子塞给老板,急忙打道回府,报告老爷,同知老爷听后,狠狠的抽了他两个耳光,又亲赴“雅人居”,想上三楼,却为僮仆所阻,只能黯然告退。
同知老爷离开后,一楼顿时哗然,却又一下子低下声来,似乎担心惊扰了楼上的张公子,只是私语不断。
有外地客人不解,便拉住小二,悄声问询张府三公子何许人也?小二有些鄙夷的看了看客人,正要离去,客商急忙塞上一把铜板,小二这才转怒为喜,悄声对客人耳语道“是张首辅家的三少爷”。客人这才惊觉,原来是这般了不得的人物,便低下头吃起了饭,却又偷偷竖起耳朵,听着食客们的闲聊。
“听说张阁老家的公子中举了,是在设宴庆祝吗?”
“那是二少爷,楼上这位三少爷落榜了。”
“可惜了哇!”
“怎么了?”
“要说这位三少爷,虽然是阁老之子,但却没有纨绔之气,一心好学,文采出众,听说最得首辅大人喜爱。”
“那怎么会?”
知情者向四周看了看,见无人注意,便对旁边的朋友说:“我家的远房表兄在张府做事,听他说秋闱之前,三少爷就有发寒之症,是拖着病体进考场的。你想,那考试,一连三场下来,就是好人,也得几天休养,何况是病人呢?三少爷三场下来,几乎去了半条命。听说京城的太医都赶来了,这才救了回来,这也就是阁老家,要是一般人,可就悬了!”
“那是那是,若不是阁老,我们江陵人,哪个过得这般夜不闭户的好日子?集善之家,必有余庆吗?”
……
此时在三楼的兰亭,正对南大街的窗前,站着一位丰神俊朗的年轻士子。他光洁白皙的脸庞,如雕刻般棱角分明,英挺的鼻梁下是厚薄适中的淡红色嘴唇却带着一丝惆怅,而本该亮如星辰的眼眸,却是罩上了一层轻云,迷茫,甚至有些无措。这就是众人口中的张三公子,首辅张居正家的三公子,懋修少爷。
只是窗前的这位,却是满心苦涩。因为,此时在他的形魂之外,却多了一份来自21世纪一个叫张云修的年轻人的意识,此时他分外的惶恐,不知自己该叫云修,还是懋修。当三天前,他从昏迷中醒来时,这个问题便一直困扰着他。
云修是大地震的遗孤,大学毕业后,便在一所中学担任语文老师。也许是特殊的经历,让他更为注重家庭。所以,一心只想攒钱买房,然后老婆孩子热炕头般的度过一生。虽然平淡,对云修来说,却是最大的幸福。
工作,只求尽心,生活,但求顺心,不苛求别人,也不轻待自己。却不想一次见义勇为,自己丧生于歹徒的刀下。魂魄却跨越时间的长河,逆流而上,进入了病弱的士子身中,一番争夺与融合之后,一睁眼,却已物是人非。
云修还是云修,他清楚的知道生活于钢铁丛林中的奋斗与艰辛,快乐与肆意;云修已不是云修,因为他的脑海中多了一段属于懋修的烙印,记得自己二十多年来所有的过往,感受得到拥有过的所有情感。
“庄生晓梦迷蝴蝶”,年轻的士子叹了口气,嘴里轻轻叹道:“无论是云修,还是懋修,不需深究了,既然有幸相遇、相融,那就云修是我,懋修也是我!”
看着窗外古色古韵的街市,不知是该庆幸自己穿越于显宦之家,再也不用为衣食而劳碌,还是该懊丧,从此平淡生活也不可能,该为生存而努力了。是的,在三天前神魂融合之后,云修知道现在是万历四年,自己是张居正的三儿子时,便明白了自己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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