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行来,雪是越下越大。>
他牵马走进集镇内,便见到坑坑洼洼的小道两旁,几座茅草屋被厚雪压得垮塌,也不知这些草屋从前是否有人居住?>
集镇里不见人影,未闻人声。>
雾气遮蔽住了眼前的一切,只余风声在雾气里低语。>
寒冷阴湿的气息穿透了棉絮,贴着苏尘的皮肉打着旋儿。>
他在空气里闻到一种若有若无、难以形容的味道,像是一些老人久居于无人打理的老房子里,积年累月之下,这座房子就会散发出此种味道。>
陈腐、破败、毫无生气。>
这集镇上的人呢?>
苏尘皱了皱眉,怀抱白鹅师兄,牵着不停甩头、似不适应这个地方的黄骠马,在仅能容许双马并行的烂泥路上缓步而行。>
沿途所见屋舍,尽皆封门闭户。>
天黑沉沉的。>
那些茅草和泥、夯土版筑成的房屋墙壁上,都留着黑洞洞的窗户洞,那股子难以形容的味道就从窗户洞里涌出,顺着风钻进苏尘的鼻间。>
他越发觉得难受,牵马走得快了些。>
从集镇这头走到那头,花了不到一刻时间。>
这个集镇很小,只有一条主路,所有房舍都围绕着这条主路营造,里里外外围了几层。>
从房舍形制来看,这里的百姓都很贫穷,他们所修筑的房舍大部分都以泥土为主要材料,少部分连泥土都未用,便直接用茅草扎出几间茅屋,此时鹅毛大雪纷纷而下,已经有数座茅草屋被压垮。>
然而就在这个遍地版筑房屋的集镇东头,却有一座砖石垒砌的庙宇。>
庙宇不大,外墙以朱红颜料刷过一遍,窗户亦不再是一个黑漆漆的窟窿,乃是雕琢出精美图案的窗棂,上面蒙着一层透光性极好的桑皮纸。>
透过窗棂,可见庙宇内有火光跳跃,明亮温暖。>
苏尘将黄骠马拴在庙宇前的马棚里,随后低头同虚净说道:“二师兄,咱们这就进去吧?”>
“该啊,该啊。”>
虚净点了点头,自己挣脱苏尘的怀抱,大摇大摆地步上庙宇台阶。>
这时,庙里的人似乎亦听到了门外的声音,一下拉开半扇门,正看到站在台阶上的大白鹅,以及台阶下的老人家。>
此人从门内探出光秃秃烙印戒疤的脑袋,黑漆漆、沉甸甸的念珠悬在他粗短的脖颈上,在半空中晃晃荡荡。>
他看着扬首与他对视的大白鹅,瞪大了一双圆眼:“谁家养的鹅?如此肥美——”>
驻守清河集半月,粗脖子和尚还从未见过这般大的鹅只。>
往日里乡民孝敬上来的禽畜,亦都如他们个人一般皮包骨头,毫无油水。>
这样肥腴的大鹅,让粗脖子和尚脑海里登时冒出一连串菜名,他惊讶地叫喊一声之后,就矮下身子,双臂张开猛然扑向了虚净这只肥鹅!>
“住手!”>
台阶下的苏尘刚断喝出声,便见虚净师兄的身形猛然‘膨胀’起来!>
它浑身羽毛根根耸立,显得整个身形骤然大了一圈!>
一阵暴烈的、似柴灰般的味道冲入苏尘鼻间,身形膨胀的二师兄左翅一挥,便有几根羽毛从它翅膀上脱落,聚成羽剑,唰地一声割破空气,直斩在了扑过来的粗脖子和尚胸口!>
嗤啦!>
布帛撕裂,皮肉绽开!>
“啊啊啊——”>
粗脖子和尚惨叫着扑倒在台阶下,鲜血从他身下漫溢出来,浸润了一小片雪地。>
虚净踩在和尚的脑袋上,双翅合拢,昂首挺胸,耀武扬威。>
“哎呦,哎呦……”>
粗脖子和尚头贴地趴着,一动不敢动,只是小声呻吟。>
方才虚净师兄出手,只是斩破了他胸口皮肉,让他流点血而已,并未真正伤及他的性命。>
苏尘见状,走到和尚跟前,正要开口与他分说。>
这时,庙里忽又闪出一条人影,亦是一个和尚。>
那和尚一手抄着条棍棒,另一只手正胡乱地把衣服裹在身上,看样子其方才还在庙里睡觉,这会儿听到外面的动静,才急匆匆抄家伙下床奔来。>
其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粗脖子和尚脑袋上的大白鹅,然而目光只是在虚净身上稍稍停留,就直直地盯住了站在自己师弟旁边的苏尘。>
直觉这个老光头很不对劲。>
不等这和尚有所动作,苏尘已经抢先一步开口,免得对方再贸然出手,而后又被虚净师兄打伤。>
这么一来,他们此行就找不到人协助了。>
“贫僧自心佛寺而来,这位是贫僧师兄虚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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