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两三钱的命格,>
从哪里去寻小诡给你们装五脏啊,师父师娘、师弟师妹……”>
李岳山端着那碗已经蒸熟的收魂米,口中喃喃自语。>
这一次,>
他没有戴手套,>
便那样徒手端着那碗冷到极致的收魂米,>
与瓷碗接触的手掌都开始泛起青灰色,血流逐渐不畅。>
“师父,我来帮您吧……”帮着收拾杂务的青苗,看到师父这般精神恍惚的模样,内心实在不忍,于是轻轻出声说道。>
“不用,不用。”李岳山连连摇头,>
笑着看了看青苗,>
同她说道:“青苗,你看顾好周围的烧魂火,莫要叫它熄灭就好——这火还能挡外面那个水诡一阵儿,师父赶在那水诡逼过来之前,>
把它油炸了!”>
他向青苗示意了一下手里散发着阵阵寒意的米碗,>
青苗抿着嘴轻轻点头,>
转而在火圈里不断填入柴禾,使早已被涟漪压得抬不起头的烧魂火火势稍微蓬勃些许,能抗御水诡的涟漪更久的时间。>
水诡站在平岗边缘的上空,>
它微微抬起了头,>
脑袋转动,>
看向了距离灶班子一众人不远处的法坛。>
看到它的动作,青苗内心生出不好的预感。>
黑骡驹子默然立在山岗的下坡口,鼻孔里不时喷出一团团黑火,它的腹部微微收缩蠕动着,>
先前那三个脑袋还是说了几句真话——黑骡驹子的肚子里,被容纳进了一只吃人诡,珠儿连同其所招引来的黑火,都被吃人诡吃了,>
不过,>
看黑骡驹子当下鼻孔里不断喷出黑火的迹象来看,>
吃人诡还未真正消化‘珠儿’。>
珠儿还在它肚子里活着!>
骡驹的腹部收缩浮动得越发地快,>
它不时甩一甩尾巴,>
痛苦地呻吟两声,>
偶尔张嘴发出‘喂咴——喂咴’的声音,大张着嘴甩着脑袋,像是想把甚么东西从嘴里吐出来,却始终无法做到。>
它无法理解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
不明白自己肚子里容纳进了一只厉诡象征着什么,>
只知道现下肚子里的东西让自己不舒服了,>
于是它便用自己的所有力量去反抗肚子里的东西——无人教授它怎样反抗,亦无人有暇协助它什么,它的一切反抗便全凭本能。>
此时,油锅已经烧热,>
油面上大片大片的气泡分散开来,倏忽消失,>
缕缕青烟跟着从油锅里升腾而起。>
师父端着那碗已经收容了厉诡的收魂米,见此情景,深吸一口气,手腕一翻,就将那碗收魂米直接倒进了油锅中!>
哗!>
大片大片的气泡从油锅里翻腾而起,>
随着那一团团气泡崩解,>
有四颗人头从油面上探了出来!>
面目苍老的师父师娘;>
形容年轻的师弟师妹。>
四颗人头都静静看着李岳山,一句句话语从他们口中吐出。>
师父说:“你本来便不该这般做的,岳山。假若你当时只将我们各自体内容纳的厉诡油炸,现下哪里还有这么多事?何需要受这般多的折磨?”>
师娘神色浑浑噩噩,脑袋转动着,看看旁边的师父,又看看另一侧的师妹。>
她没有开口说话,>
属于‘人’的情感已经从她那张面孔上流失了很多。>
师弟眼神悲伤地看着李岳山,低沉道:“我被困在泥胎里数十年,今时总算脱离,却也仍不得自由——师兄,你可知与厉诡为伴,被厉诡不断侵蚀去神志,究竟有多痛苦?!>
谅你是不知道的!>
这数十年来,厉诡的侵袭就好似一把锉刀,正在不断磋磨去我的自我,>
我也将要成为厉诡的一部分了——>
师兄,你何不动手,直接杀了我?!”>
李岳山满面歉疚地看着师弟,嘴唇嗫嚅着,却终究没有说出话来。>
最终承受这份痛苦的,终究是他们。>
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多说?>
哪怕告诉他们,>
唯有将他们与厉诡一同封押,才能最大限度地压制‘织锦山厉诡’的力量,令‘织锦山厉诡’的命格趋于固定——可是自己究竟有什么资格,替他们做出这般让他们承受痛苦的决定?!>
“就快了,就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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