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012 依山观澜

僵持了一会儿，我看夜老板都要哭了，刚要服软，就有一童子自凉亭的屏风后面走出来，对大家拱了拱手，道：

“今年的美酒，都是由我们扶柔山庄提供的，庄主让我给大家带句话，说，他出一个对子，要是晏公子能对出来，今天酒会上的酒，全部都是公子的。”

“哦？”好大的口气，我刚才没看屏风后面，原来还藏着一个人。我说：“要是我对不出来呢？”

童子说：“要是晏公子对不出来，庄主请公子为今天的诗文会抚琴，如何？”

“成交！”

我这才一口答应，夜老板道我太急躁了，拍拍我的肩膀，看着小童子退回了屏风后面，同我说：

“夜庄主的文采那可是西湖畔闻名的，多年前他出的一个对子，至今没人能对出来，估计，今天又是那个对子。”

我不信，对不出来，那应该是对这位庄主客气，可我在那么多美酒面前，是全然不会客气的。但也就是对这些美酒的喜爱，也万万不能轻敌，轻声对夜老板说：

“真有那么难？”

夜老板摇摇头，旁边的儒生道：“不，是简单。”

又一个儒生道：“对，简单到不知如何对才好。”

不一会儿，童子出来了，手中拿着一个竹签，上面清晰地写着八个字：

日月交替，百感交集。

日月交替，意味着时光的流逝，后面这几个字，又说出了作者对此现象的心情，仅仅八个字，倒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把所有的时间都囊括，偏偏物极必反，最容易的往往都是最难的，这简单的几个字，却让人不知用什么字才能对得上。

夜老板又一副长辈的样子，同情地拍拍我的肩膀，说：“其实，弹琴也不错的。”

我却笑了笑，叫童子拿了一支笔过来，抽出一支空白的竹签，缓缓写道：

世事无常，节哀顺变。

既然无法从节律下手，便从心情下手好了，我对大家笑了笑，说：“今天我做东，这些酒都赏给大家玩乐吧！”

“空口说大话！”夜老板鄙夷地看了我一眼，旁边却又有一年轻人走了过来，哈哈笑道：“其实不然，晏兄这简单的八个字，对上庄主那简单的八个字，简直是妙极了。您老瞧着，其实庄主那八个字，随意而出，毫不押韵，平心而论，那说的就是一个心境。日夜交替，时光飞逝，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可是一直以来，大家都随着这样的心境走，国有国事，家有家事，大家都陷入了深深的忧愁，所以对不出来。可是当晏兄的八个字出来，仿佛一语点醒梦中人，原来，之前所有的姿态，都只不过是……杞人忧天！哈哈哈哈哈……”

随之，大家也都哈哈笑起来，我也笑了，只不过随手写了几个字，这位仁兄都能分析得这么透彻，我真是服了他了，这杯酒，我应当敬他呀。

这时候小童子又出来了，拱手对大家又行了一礼，道：“庄主说，晏公子对得妙，这些酒便是公子的了，为表达对公子的谢意，今天，由庄主为大家抚琴。”

这话一出，大家哗然。

不过我可不陪他们玩了，现在竟然这些酒都是我的了，我自然要捧着一坛找个安静的地方喝去，还要作诗流水，这对我来说太磨人了。

扶柔山的绿色，太盎然了一点，要喝酒，其实要找君山，那里全是竹林，跟郭瑜喝酒，那才是人生的一大乐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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