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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依旧是那身破旧的老式校服风格,裙子背带上的扣子掉了只剩线头,衬衫像是很久没洗,狼狈又拮据。

冰场中央,低头的时候,何翩然看到脚下是奥运五环隐藏在冰层底,图案在灯光照耀里反射出不真实的光晕。

只要站在这里,就是站在花滑世界舞台的中心,何翩然摆出开场动作后慢慢闭上眼睛,赛场无比安静,她孤独得感觉不到任何其他人存在,只有她自己站在这里,准备亲手翻开人生新的一页。

音乐开始。

配乐和表演都哟卓别林的风格,滑稽里饱含了说不尽的无奈和苍凉。何翩然扭捏小心,瑟缩戒备,小号声音清越,爵士的滑音和刀刃一样流畅自如,衔接就像是在一条上学的路上,陌生人成群结对的出现,说笑声环绕,但低着头,她始终只是独自一人。

压步紧贴广告板边缘,对场地的出色利用是何翩然的强项,她仿佛是游走在悬崖边缘的鸟,轻轻掠过却让人捏了一把汗,回旋转身,再看到她时已经是准备跳跃的进入难度动作。

不着痕迹的轻轻吸气,摩擦时轻微的震颤从冰刃传到脚掌在连通心底,音乐到达指定的节奏,她迅速踩上拍子,点冰腿迸发力量,别人只能看到她迅速干脆的动作,在这之后,何翩然便已经跃入空中。

路兹三周接后外点冰三周跳!

转速很快很快,她落冰时一顿,阻力全部集中在腿上,她要在保持平衡的同时蓄势待发第二跳,速度要快,力量要足,哪怕有一点犹豫也会影响到完成质量。

她再次起身,点冰,腾空!

三周旋转,轻盈落冰,何翩然紧跟着就是一个难度滑出动作,手臂在维持瞬间的平衡后就能继续舞蹈的姿态,身体的挥洒自如有种难以置信的错愕。

是的,她可以做到,平衡感和美感的结合,难度却不失去衔接的韵味,现代舞的训练让何翩然又舞者的素质,举重若轻,明明是刺激的难度动作,完成后却像是一个轻轻的跳步般那么潇洒自如。

冰面上,此时此刻,她眼神清澈,充满好奇与探究的目光,却小心翼翼触碰未知的一切。这就如同笔友之间那明明亲密却又远隔万水千山的关系,电影中,两个人一个孤独,一个自闭,但他们的灵魂在这样的触碰中变得因为彼此而丰富起来。

这也是何翩然和花滑的关系。

单人滑是最孤独的运动之一,冰面上没有队友没有教练,你甚至看不到你的对手,从你滑上冰面到结束的一刹那,从始至终只有你自己一个人站在那里,舞蹈或是跳跃,欢乐或是哀伤,这些都要靠一个人来完成,没有互动也没有交流,你必须滑得很快很快,但这样其他的一切在你眼中都是模糊的,别人的赞扬或是鼓励都只是一个模糊的剪影。

单人滑选手就是这样孤独的舞者,寂寞的斗士。

何翩然了解这种感觉,漆黑的夜晚,当冰场上只剩下她一个人,摔倒和爬起一次次重复,只有自己重重跌倒的声音陪伴,可只有经历了这样的历练,她如今才能站在这里,将这份孤独和沉寂用刀刃来表达,也只有这样才能完美诠释配乐里的主题。

人,是孤独的;世界,是无常的;唯一能把握的只有自己,只有现在。

第二个跳跃,飞利浦三周跳,音乐在钢琴和提琴的合奏中轻快奔流,何翩然滑入时刀刃准确,起跳时力道厚重,然而一旦跃入空中,力量瞬间消失,她是如此飘逸得酣畅淋漓,三周丝毫不差,落冰刀刃轻点,滑出多姿精彩,再一转身,笑容挂在脸上,温暖迷人逼婚。

“还会有人像她这样将飞利浦三周跳跳成一个艺术品吗?不会了,不会有!”欢呼声里,解说员激动的喊声被吞没干净,评论席和观众席一样嘈杂,而等待区附近,则异常安静。

音乐慢慢阴暗下来,低沉喑哑,暗淡绝望。何翩然挣扎在旋律交织里,双手缓缓推开虚无,像是在为自己寻找道路。

脚下的摩擦声,风吹过耳边的细微响动她都听得清清楚楚,手臂每一次上下舞动,双腿每一次抬起回落她也都能感知到身体为滑行制造的阻力。

但她还是越滑越快,越滑越快。

电影中,玛丽在最绝望的时刻选择死亡,她挂好绳子,吞下安眠药,在心里不断地问,妈妈,为什么这个世界是这样的?为什么我年少时的梦永远不会实现?为什么我拥有的终究离我而去?为什么生活让人看不到希望?

痛苦是这段演绎的源泉,何翩然幻想着有一天花滑被从自己生命中夺取的模样,恐惧让痛苦放大,她在爵士乐那千回百转的音调里飘荡如同幽灵,落拓悲伤,一无所有。

放弃吗?

不。

挣扎的最好表现方式就是一个精彩的跳跃,阿克谢尔两周跳被安排在这里,音乐最悲情的地方,浓墨重彩地炸开一个意想不到的高|潮。

即使绝望,她也不会轻言放弃,哪怕只剩下一秒钟的时间,她站在冰场上就绝不会退缩!

阿克谢尔跳是刃跳,不能点冰辅助,身体正对前方起跳,向前如同鱼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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