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八十章仅剩的,是从心底陡然升起的(1/2)

“江公子?”慕秋诧异, 抬手掀开挡风的帷帽,朝江淮离笑了笑,“没想到这么巧, 你是回京述职了吗?”

“是,我刚到京城。”江淮离将她打量了一番。

大半年过去, 她的容貌长开了许多。

本就精致的眉眼越发秾丽, 多一则浓艳,少一则浅淡,纵是施粉黛, 依旧美得惊心动魄。

目光往下滑, 江淮离才注意到她的身体微微靠婢女,裙摆及地,隐隐看见精巧的绣鞋——她的左脚受力似乎比右脚重。

联想到马车侧滑,江淮离温问:“你受了伤?”

慕秋回道:“脚崴了一下, 没么大碍。”

刚才马车拐弯时, 旁边正巧有小孩子在放炮竹。马匹受了惊吓, 再加上地面的积雪化成了冰,行人一个小心要滑倒,何况是受惊的马匹。

慕秋当时坐在马车里,直接被甩到了马车另一侧, 脚当场便崴了。

好在车夫在混乱中稳住了马匹, 马车只是有一边的轮子卡在了路旁夹缝里, 并没有完全侧翻在地, 然慕秋只是崴到脚这么简单。

江淮离刚要继续开,干燥的寒风忽然倒灌入他的喉咙。

他被呛住了,忍住用帕子捂唇剧烈咳嗽出。

他咳得极用力,待嗓子的痒意压下去, 再抬头时,本来苍白的脸色多了几病态的嫣红,周身萦绕的疏离感因这份血色消散许多。

“江公子,你没事吧。”慕秋关切道。

江淮离摇头:“你是打算出城?”

“原本打算去趟寺庙。”低头看了看隐隐作痛的脚踝,慕秋说,“过现在出了这件事,还是直接打道回府为好。”

江淮离扫了眼知还要多久才抢救好的慕府马车,又垂眸望向披天青色斗篷、俏生生立在寒风微雪中的慕秋,最后转头看马车里的江安。

——这辆马车外表普普通通,但里面其实很宽敞,再多坐两位女子也会拥挤。

以江安的心计智谋,自然读懂江淮离的意思。

他往炭盆里加了一块银丝炭,动作慢条斯理,语气漫经心:“这是你的马车,自然由你做主。”

与江淮离认识久了,江安自然知道江淮离女子是何假辞色,在意的人,哪怕方死在他的面前,他连眼睛会多眨一下。

今这般表现,就是在意的。

江淮离这才慕秋说:“外面风大,慕姑娘介意的,上马车坐会儿,喝杯热茶吧。”

慕秋犹豫了一下。

没等她出拒绝,江淮离又道:“我堂兄也在车上,你的婢女以一块儿上来照顾你。”

说到这份上,再拒绝未免太给江淮离面子,慕秋笑应了好。

在白霜的搀扶下,慕秋慢慢挪到马车边。

江淮离想伸手扶她上马车,手刚伸出去一半,慕秋已艰难踩马凳了上来。

他默默将手收回袖中。

了马车,慕秋才与江安打了照面。

坐下时,慕秋瞥见江安搭在马车角落的那把淡青色油纸伞,伞面陈旧,至少有了数年光景。

慕秋收回视线,轻询问江安:“我该何称呼公子?”

“我也姓江。”

“江公子?”

江安洒然一笑:“这么听也知道你是在喊我还是淮离,我字思危,姑娘介意就直接称呼我的字吧。”

慕秋朝他笑了笑。

江淮离拎起茶壶为慕秋斟茶,垂落的宽大袖摆往上提了提:“今天寒地冻,你怎么突然去寺庙?”

刚刚逞强爬上马车,才感觉好了些的脚踝又在作痛,慕秋慢慢活动受伤的右脚,听到江淮离的问题,随道:“想去给过世的亲人上柱香,与他们说件喜事。”

斟茶的动作微微一顿,江淮离沉默片刻,才接上了她的:“我刚回京就听说了此事,还没来得及恭喜你。”

慕秋礼貌道:“多谢。”

车内一时无。

假装自己在看的江安翻过一页卷,轻重的音在马车里响起,他抬起卷,挡去自己唇边的笑容——有意思,事情真是太有意思了。

好在没过多久,慕府下人匆匆跑了过来,打破了沉默:“二小姐,马车已经挪到了道路旁边,只是轮子出了故障,一时半会儿的怕是没有办法修好……”

“我送你一程吧。”江淮离看向慕秋,“正巧顺路。”

江安暗暗嗤笑。

他们要回位于城南的江家老宅,而慕府在城北。

一南一北,确实有够顺路。

“是啊,慕姑娘必客气,耽误了么事情。既然遇上了,总让你一个女子在外面挨冻。”江安放下卷,仅没有拆台,还顺江淮安的继续说下去。

人生无趣事十之八九,今难得遇到一件趣事一个妙人,该珍惜些。

慕秋寻思顺路,便也没有客套。

马车悠悠直行,碾过地上新积的薄雪,溅起一滩碎冰,随后这些碎冰融入苍苍雪色,再次坠落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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