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老师与伴读（2/2）
当时在位的先帝感到他太年轻了，还需要磨练，便点了他探花，没让他实现三元及第。这位学士性子沉稳谦恭，行事低调，从不参与朝廷纷争，专心做学问，年初他所著的《古今尚书注疏》由朝廷刊行，在文坛大获好评，深得天下学子敬佩。
这么一位老师，份量可不轻。别说四少爷还是个小少年，连二老太太和二太太这样久经世事的，都感到是天外飞来一个大馅饼砸在了自家头上，也顾不得细想靖王此举背后是否有什么深意了，就算是真有深意又如何？有了这么一位老师，李敦将来要走科举大道，只要本人不是傻蛋，就确定是一路光明了。
二老太太立即便吩咐媳妇往筹备束修，又再三吩咐孙子，要十二分居心读书。李敦乖乖点头应了，春瑛在旁瞥见他脸上倦意渐浓，便小声对二老太太耳语：“老太太，四少爷似乎困了，今天想必也累得狠了，明儿还要早起温书呢，不如让四少爷先往歇息吧。老太太也该早些歇下了，不然明儿又要嚷头疼。”二老太太感到有理，忙打发孙子往睡觉了。
卓氏见儿子走了，又要服侍婆婆休息。二老太太见她神情似乎有些为难，便问：“你这是怎么了？难道这老师还不好？”
卓氏忙道：“母亲误会了，敦哥儿能得刘学士为师，是天大的福份，只是……媳妇忽然想到，有了这位老师。西府那里……”
二老太太摆摆手：“推了就是，任他是谁，难道还能比刘学士强？直接说给人家听，那位先生自然就知难而退了。”卓氏感到有理，便恭谨地服侍婆婆梳洗，过细周到得比丫头们还居心。春瑛和百灵在旁见了，都暗暗点头，后者索性转往展床了。
一晚无事，第二天，卓氏往侯府时，便特地派人向侯爷阐明情况，再三谢过他的好意。侯爷倒没怎么赌气，只是过了几天，又忽然提起，愿意送一个人来给侄儿做伴读。
卓氏见了那位伴读的名字，起初还想不起来是谁，听说是在侯府外书房侍候的，还认为是哪位管家的子侄，想着儿子要往上学，带两个书僮帮着拿书磨墨也很平常，侯爷推荐的人应当不会有问题，便随口应了。
待回来跟婆婆提起，二老太太才道：“这不就是周家的孩子么？”
春瑛正给她捶腿，闻言手上一顿，又接着捶下往。
二老太太还在那里持续道：“可怜见的，小小年纪就没了父母亲人，自己还被送往做苦工。我在南边就听说了，敦哥儿他伯父念着旧日情义，想方想法地把人弄了出来，明面上是把官奴转成了家奴，实在仍然当他是自家子侄似的养在家里，不是说他家案子要平反了么？怎的还在侯府？”
卓氏微微变色，也记起来了。丈夫小时候也曾与那周父一处读书玩耍，只是周父与侯爷交情好些，丈夫那时与兄长不大合得来，便也跟周父疏远了，年轻刚成婚的时候，还曾抱怨说兄长待周子鸿比对自己这个兄弟还要亲近。
只是那家人，可是犯了重罪的！不管李周两家私情如何，周念还是个官奴！卓氏心里有些别扭，让一个官奴给儿子做伴读，要是叫刘学士知道了，心里赌气可怎么办？
不过假如不提周念的出身背景，家中奴仆给小主人做伴读，也是有的，拿这话往驳回侯爷，只怕行不通。卓氏闷闷隧道：“不知道这孩子学问如何？既是伴读，又是旧交之子，就不好拿他当书僮使唤了，只是我们敦哥儿已经学了好几年作业，正要向刘学士请教深一些的学问。这周家孩子既是吃了很多年的苦，不知学问可跟得上？”
二老太太闻言也不说话了，旧交情义什么的，毕竟比不上孙子的作业前途要紧。
春瑛在旁听得有些着急，周念固然没能帮她脱籍，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是把他的承诺当成支柱，勉励自己忍耐的。她始终感到他是个非常好的人。现在情况有了变更，她再不用依附他的赞助了，但听到他的消息，还是忍不住想帮他说两句话，于是便道：“这位周公子，在西府也有好几年了，前些时候听说打了平反的官司，本来都快要成了，成果后来有人从中搅和，又把这事儿给黄了，不然他早就恢复身份了。听说他学问是很好的，自小学了诗书，这几年又一直在外书房，没丢下过。”
卓氏脸色放缓了些，问：“你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侯府把他的事到处宣传不成？”
春瑛笑道：“到处宣传倒不会，只是多少有些风声。他在后街有一处小院子，离我家很近的，小时候我在三少爷院里侍候过，因三少爷与他交好，还曾吩咐过我往给他打扫屋子呢。那时我看他屋里塞得满满的都是书，有诗词歌赋，也有律法刑名，想来定是位很有学问的人吧？”
二老太太道：“他既有些根底，便叫他来跟敦哥儿见一面，试一试再说。若是真好，留下也使得。”
卓氏便应了，命人往西府传周念，又叫儿子往外书房见他。
春瑛低头给二老太太一下一下地捶着腿，心里却升起了一个动机：不知周念现在如何了？侯爷荐他来东府伴读，毕竟是个什么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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