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碧纱橱内外（1/3）
卓氏闻声丈夫叫嚷。也顾不上跟春瑛说话，随口丢下一句：“你且等等。”便往里间往了。
春瑛眼巴巴地看着她消散在碧纱橱后，有些泄气，又担心二老爷叫二太太进往，会对自己的打算有妨碍，很想知道他们都在说些什么，但又想起这位二老爷的行事，听说很是精明，而二老太太、二太太都是不爱好下人私自窥测主人家事的，万一叫他们看到自己探头探脑的，生了自己的气，岂不是糟糕？于是她只好按捺住心头的浮躁，低头做恭敬状，静待二太太出来持续。
卓氏到了里间，微笑着冲丈夫施了一礼，笑问：“老爷叫我有什么事？”
二老爷看了看外间，见春瑛安安份份地站在那里，并没有胡乱张看，倒定了定心神，示意妻子近些，才问：“外面那丫头。我记得是母亲跟前侍候的，我听她说什么接父母出往奉养的话，是怎么回事？”
卓氏忙将陆仁义对徐总管说的话简述了一遍，道：“春瑛这个姐夫，是住在外城的小康人家，家里有些产业，日子过得不错。因春瑛父母当差的那个庄子，我前些日子才卖了，还得再想方法安置他们，偏她那老子的腿脚不好，做什么都不方便。既然他家女婿来求，我便想着，君子有成人之美，他也是一片孝心，府里人手多了，老爷前儿才跟我说，要多裁减些，别太张扬才好，他要接了人往，反倒帮了我的忙了，哪怕是看在春瑛侍候母亲居心的份上，赏了她父母这个恩惠，也无不可的。老爷可是感到不好？”
二老爷皱了皱眉：“这些事本是你管着，我也没感到有什么不好，只是这姑娘虽嘴里说父母还能办差事，离了主人出府不好，可听她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她父母都没什么用处了，让你早日放人。做丫头的有这个心思，原也没什么，这样的上进心，倒比那些挖空了心思要攀附主人的丫头强些，只是她在母亲身边侍候，若是存了私心，便不妥当了。”
卓氏吃了一惊，细细一想，又感到丈夫是想得太多了，忙笑道：“这倒不至于。老爷才回家几日，有些事我还没来得及说，这个春瑛着实是立了好几个功劳的。”便将春瑛几次进言以及前几个月那两次接诏书的事都说了出来。
她这一说没关系，时间很快就过往了两刻钟，春瑛在外头都快等疯了。她并不是没事闲着过来玩的，不过是由于刚吃过了晚饭，还没到睡觉的时间，天冷又不敢洗澡，二老太太歪在榻上养神，听孙子念几句书消遣消遣，屋里有两个大丫头和几个小丫头侍候着。(棉花糖)一时间用不着她，加上二太太传召，她才干过来。可谁知道二老太太几时就要找她？再说，按照平时的习惯，再过半个时辰，二老太太就要就寝了。若那时候她还没回往，就算二老太太不说什么，松颐院里的嬷嬷们也会来找她说规矩了。
春瑛忍不住静静瞥了里间一眼，隔着碧纱橱，只隐约看到二老爷与二太太站在博古架边上，正挨近了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忽然前者一抬头便要看过来，她迅速低下头，保持眼观鼻、鼻观心的乖顺状，心里七上八下的，暗道：二太太，你们夫妻要说静静话，不如等熄了灯再慢慢说？先把我的事办好了成不？！
碧纱橱内，二老爷听完妻子的话，心情有些复杂：“夫人……你……”卓氏忙面带愧色隧道：“我知道老爷向来不爱好跟那些内侍打交道，只是……当时皇上忽然下了将老爷停职的诏书，母亲与我事前一点消息都没听到，难免有些六神无主……恰好那位丘内监对敦哥儿提点了几句，我就当成是救命符般……事后想来，我也知道是有不妥的。”
二老爷摇头叹道：“我并不是为这件事在意。照你所说，那位丘内监是由于偶然认出了春瑛手上戴的镯子，才起意提点咱们家的，事后除了收你送的谢礼，也没来索要钱财。可见还有些分寸。你是由于担心我的前途，才曲意结交内侍，既然他们知礼，我自然不会责备你，只是……若只是避祸，倒没什么要紧，你切不可为了我的权位官途，便往求他们办事。”
卓氏忙道：“老爷多虑了，这个道理我岂会不懂？老爷正统科举出身，一直恪尽职守，忠于任事，谁人不钦佩几分？若是我一时糊涂，走捷径为老爷求官，岂不是坏了老爷的清名？！我便是逝世了，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
二老爷忙拉过她的手：“我不过是随口一说，并不是在斥责你，你何必说这样的重话？难道我还会不信你？”
卓氏这才放缓了脸色：“我知道老爷信我，因此我才要再三表明自己的心意。”接着站直了身材，拭泪道：“老爷在外头整一年了，边境动了刀兵，母亲与我在京里，也是提心吊胆的，生怕老爷有个万一。好不轻易盼到你平安的消息。却又出了这诬陷的事。在那种时候，丘内监什么利益都没要，便主动将消息透给我们家知道，也是担了风险的。他原是一片好意，母亲与我又心急如焚，怎能拒于门外？再说，他向来并无劣迹，连那位胡内监，如今在洋务司坐镇，也没传出什么不好的名声来，我才敢给他们送谢礼往。况且通共也就是徐总管往人家府上往了两三回罢了。若说我想借他们的势，在圣上眼前给老爷说好话，却是万万没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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