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025 倾国倾城

再往下探，不过是些很零碎的记忆，很多都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愿意想起来还是不得已，那是长达一年的征战。

沉扬是我见过的最理智的一个女子，没有因为自己所爱之人而放弃阵营，也没有因为自己的阵营而放弃沐容，倘若烟丌尹让她杀了沐容，她也能狠下手一刀而已，但对沐容的爱，她随后就会一刀了结自己。她敢爱敢恨，在这样的局面，终归是没有好下场的。

所以，太过理智也没什么好的。

后来离国世子谈缪兮从城楼上一跃而下，揭开了两国最后的战役，像是积蓄已久的沉默，战一开，不知多少腥风血雨，沐容的手上，沉扬的手上，是无数的鲜血，踩过无数的尸骸，锡月国最终还是统一了中原大地，成为九州第一国。

那一日，烟丌尹骑着高头大马进了端城，那便是沉扬死的那一天，却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死的，连沉扬自己都不知道。按照规矩，沉扬这样的身份，死了就要一把火烧尽，那是最体面的葬法，因为就算将她下葬了，还是会有人将她的尸首挖出来分了，那是个被世人仇恨的人。

只不过在地宫火葬的那一日，沉扬的尸首却不见了，连同沐容。

午饭时间已到，迟迟不见有人过来送餐，我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在桃林里继续溜达，手里翻着从桃花妖群里抢过来的零星的碎片，断断续续记载着诡异的东西。

不多久，沐容端着一个盒子从桃林另一侧来，满盒子的香味我就知道那是我的午餐，将手中的碎片往桌子上一扔就迎上去，满怀喜悦地抱起……我的午饭。

都是些很补的菜，我自然晓得，沉扬这身子骨躺得太久，光靠千年寒玉维持身体的能量，愣是将她灌溉成了一个冰肌玉骨的美人，我这句话的意思是，沉扬很瘦，很需要补充营养。而这些菜做得这么难看，不用脑子想也知道，这是沐容亲手做的。

见我吃得开怀，他说：“近日来，先生可有探到什么关键的？”

“没有。”我说：“我很奇怪，为什么有一段记忆怎么想都想不起来？”这其实想不起来也有讲究，可能是这段记忆是沉扬最不愿意记起的，所以死的时候，将这段记忆给毁了，这需要多大的伤害才能毁得这么干净。而另一个可能，就是人为，而有这样力量的，往往都不是人，但是只有那种人才能将这段记忆恢复。

他问：“是哪段记忆？”

我怎么忘了，就算沉扬将这些事忘干净了，沐容却是和她接触最多的人，自然能将一些记忆修补回来。我说：

“端城，你和锡月国将军大战之后一直到端城被占领。”

他说：“那段时间，她来了浣溪。”因为他也来了。

和锡月国大战以后，沐容就和安小予拼死将成武帝送出来，一路逃到浣溪，后面追兵不断，烟丌尹只好将手下的杀手团给派了出来，以沉扬为首。

离国气数已尽，沉扬和沐容僵持许久，终还是将成武帝就地。

也就是那一次，沉扬和沐容才真真正正打了一次架，谁也没有让给谁，打了整整一天，双方皆是重伤，沉扬身上足足有上两百条伤口，是她成年以来伤得最重的一次。

我有些惊讶，沐容身上的伤口也不轻，虽然伤了他的只是针，还不至于毁容，但是伤害后的伤疤还是可以见到的，可是沉扬身上竟然一点伤口也没有。

我问沐容，他沉默了半晌，吐出了两个字：换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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